“崔振芳最早拿起的是一支黄铜小号。小号是用来吹奏音乐的,红玛瑙般的音符是一个民族最后的凯旋……”8月1日,恰建军节,山西长治,山西教育出版社重磅首发著名作家葛水平新作《黄铜小号》,太行山上重新响起的“号音”成为献给这个节日最珍贵的礼物。这一次,这位鲁奖作家又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土地——晋东南,把视角对准抗日战争期间在黄崖洞保卫战中牺牲的小号手崔振芳,讲述了一段少年英雄成长史。这也是她在儿童文学领域的首次尝试。

  大众对葛水平的认知,多停留在一些固定称谓上: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、山西省文联主席、山西省作协副主席,或是鲁迅文学奖得主等。近些年关于她最破圈的新闻,大约是“勇于大声维权的电视剧《平凡的世界》的编剧”。但圈内人,对她一直还有另一种评价:当今中国文坛“最有女人味的才女”、文学评论界的“一匹黑马”……

  葛水平究竟是怎样一位作家?《黄铜小号》究竟是怎样一部作品?是什么让这位著名作家甘愿放弃舒适区走进全新领域?这部酝酿了30多年的作品到底体现了她怎样的人生思考?带着这些疑问,在《黄铜小号》发布前,受山西教育出版社之邀,山西晚报记者走进葛水平家,试着去揭晓这些谜底。

  80年代的黄崖洞行一颗种子悄然种下

  对于一位身兼数职的作家来说,时间的宝贵性不言而喻。两杯清茶上桌,没过多的寒暄,我们的对话便从《黄铜小号》的诞生开始了。

  “上世纪80年代,我还在长治戏剧研究院工作时,有一次当地文联举行编剧笔会,我第一次去黄崖洞。当时的黄崖洞还没有开发,当地人穿着红军装唱着《在太行山上》,那种活泼的场景让我记忆犹新。当我穿越悠长的峡谷,看到一尊举着冲锋号的小战士的汉白玉雕像,那就是小号手崔振芳。”那是葛水平第一次见到“崔振芳”,先是被他稚嫩的脸庞所吸引,而后就是他的故事。

  “当时我对红色革命题材的东西并不熟悉,听了简单的介绍,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,因为战争之于青春是非常残忍的。就像这个孩子一样,他还那么小,对死亡的认知、对战争的认知都是陌生的,但还是走上了战场,他短短的生命就结束了。”葛水平慢慢回忆着。

  继而,故事背后的真实历史细节开始撞击她的心。“当时流传着日本人进入中国是很亲善的,书中我也写到他们在当地挨村发馍馍。善良的中国百姓在遭遇天灾后受到救济,根本不会多想,他们甚至意识不到日本人从踏进中国大门的那一刻就是侵略了!所以,我们对这场战争是没准备的,甚至我们的国家也是没准备的。我们的民众没有武器,不知怎么抵御侵略,所以黄崖洞兵工厂的创立对地方来说、对国家来说都太重要了。我就想把黄崖洞的故事写出来。”

  深受触动之后,她即刻动笔先写了一篇散文,名字就叫《黄铜小号》。而在她的心灵深处,一颗种子已经被悄悄种下,一篇更大的文章在她脑中酝酿着。30多年后,当她终于有机会出手时,毅然决定还为新书取名《黄铜小号》,她的解释是:“我对这个名字非常有感觉,因为这个孩子手里的黄铜小号就是他的武器啊!”

  静心创作想让更多孩子看到

  2022年,葛水平深埋心里的那颗种子终于要开花了。“那个时候,当脚步和想象都不能延伸的时候,我就有了大量时间和空间,写了很多东西,其中包括《黄铜小号》。”初稿她用了两个多月,一气呵成。

  她从少年崔振芳的日常生活细节写起,从实处落笔,写他眼中的战争、写他思想的逐步变化、写他从一个农村少年成长为一个革命战士的过程,一个抗战小英雄的形象逐渐丰满。“崔振芳在黄崖洞保卫战中很出名,他在生命的最后还是要保卫他的家乡。当年我已经是一个母亲了,身为母亲,我很想心疼一下这个孩子,当然还包括许多跟他同龄的甚至没有留下姓名的孩子。一群孩子在对未来还没有认知、对和平还没有想象的时候,就在战争中死了。这一点触动了我,我想让更多今天的孩子看到这个故事。”葛水平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中充溢母爱的温柔。

  对比今昔,她感慨良多:“现在的16岁孩子,还是妈妈的掌中宝。但那个时代的孩子,大山给你的就是山,因为父母无力养活,为了一口吃食选择当兵,只能看到眼前的日子。”

  为了这篇小说,葛水平后来又两赴黄崖洞采风,只是再也没找到当年的感觉。“因为我第一次去的时候,那里还保留了战争时期的一些面貌,她可以让我的想象展开,想到战争、想到小战士。我很珍惜我曾经保留的黄崖洞记忆,也非常珍惜记忆中这个汉白玉雕的孩子。”《黄铜小号》终于落笔,一个孩子的故事鲜活而出,葛水平当然清楚,她不仅仅是在写一个孩子、一段历史,更是在写一种纪念、一种反思,“纪念这方山水,记住的虽然是它的革命战绩,但实际上我们更应该记住这些孩子,因为他们象征着一代人的儿童阶段。当一代人在儿童阶段就丧失了生命,实在太沉重了,后来人不应该忘却。”

  跨界儿童文学题材让美好寄情于故事

  为了呈现好这个故事,葛水平坚定地选择了她陌生的儿童文学,她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:“如果用我擅长的严肃文学来表述这个故事,笔下的人物可能就不够出彩。我尽量让孩子们阅读时候,感觉散文化一点,散文容易给人文字的感染,我不仅是叙述一个故事。”

  儿童化、散文化,也是记者在阅读《黄铜小号》的过程中,最深的感触。比如书中有一个贯穿故事的灵魂词汇:“捉月华”,就非常能体现这些特点。文中写:“捉月华就是用双手捧着明月的光华将它们藏起来。传说,将月华藏到米缸里,米缸里的粮食也永远吃不完,藏到炕席下,炕席上就会有数不清的新被褥叠摞起来;藏到心里,脸上的笑容就会亮给世人,心中就会开出幸福花。”浪漫而充满生趣。“这个词应该不是长治方言吧?是您的创造吗?”记者问。葛水平笑笑说:“其实北方没有这个说法,是南方的说法。但我童年的时候,我会在老家山上捉萤火虫,可以用来读书。农耕文明是很重视节气的,年怕中秋月怕半,时间对每个人都很紧迫。我加这个情节,就是希望孩子们在阅读的时候会想一想,月亮的光华、月亮神秘感,是很美好的。”

  此外,《黄铜小号》中还有很多童谚、童谣,这也是葛水平下工夫整理和创造出来的。一切寄于美好,一切为了孩子,是她在沉重故事背后埋下的希望。

  一本书,跨越两个时空,牵起两代孩子。葛水平没说,但我相信她最期望的是架起一座时空的桥梁,让今天的孩子能走回去见证勇气、摆脱迷茫;也让当年的孩子能见到希望、拥有“未来”。(来源:山西晚报)

编辑:邢璐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