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七零之绝色美人玩转香江》

作者:女王不在家

七零之绝色美人玩转香江作者:女王不在家  第1张

简介:

叶天卉上一世驰骋沙场建功立业,如今生在这七十年代,却成为香江豪门滞留在内地的真千金。

豪门无亲情,来往皆利益,她来到这花花绿绿的香江,别无所求,只求吃点好吃的。

她挽起袖子准备开干,捞钱!暴富,吃起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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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家流落在外的女儿从内地回来了。

香江上流圈子聊起来,谁不一声感慨,这女儿自小养在内地不曾管教,如今初来乍到香江,怕不是土得似番薯。

然而,让人没想到的是……

假千金叶文茵拉着联姻对象,含泪道:“我们分了吧,你去娶她。”

顾家少爷宣布道:“我只钟意文茵,我不会娶你一个北妹,你死心吧!”

叶天卉惊讶:“……你以为谁要嫁给你?我能看上你?”

顾志镡恶狠狠:“不要假惺惺在这里给我装,你这辈子休想进我们顾家的门!”

他话音刚落,就看到一个矜贵挺拔的身影来到了叶天卉身边,一身维护之姿。

假千金叶文茵惊讶。

这是顾时璋,顾志镡的亲小叔……

顾时璋神情寡淡地看着自己侄子:“志镡,我女朋友进不进顾家门,还轮不到你来做主。”

顾时璋,金融巨擘,香江不世出的传奇。

众人惋惜,顾时璋这样的人物,竟然娶了那大陆妹,实在暴殄天珍。

一直到那日,赛马场上,顾时璋携太太看马,却见顾太明朗动人,顾时璋呵护备至。

各人哗然,说好的大陆妹呢,顾太太好靓!

赛马驰骋赛道赢得巨额奖金,众人欢腾。

顾时璋抬手鼓掌,神情愉悦。

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问:“顾先生的马?”

顾时璋难得笑了,道:“我太太的。”

众人惊叹,顾太太懂马?

顾时璋:“本赛季前三的赛马,都是我太太的。”

众媒体哗然。

顾时璋淡淡补充一句:“诸位脚底下踩踏的这片马场,都是我太太的。”

众人:!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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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剧场:

他是学术泰斗,性情疏淡,不苟言笑。

他有个每天把他气死的女儿,但女儿竟然送他领带。

女儿好甜。

他佩戴领带,精心搭配,开启他美美的一天。

他是金融巨擘,温文尔雅,矜贵沉稳。

他有个女朋友,非常体贴,她竟然送给他领带。

他好幸福。

他佩戴领带,精心搭配,开启他美美的一天。

于是,那天,他们看着对方,紧紧握住自己的领带。

他们撞衫了(ー_ー)!!

精彩节选:

漆黑的夜空中乌云翻滚,怒吼的狂风铺天盖地而来,在海面上掀起一阵阵巨浪。

一道巨浪就是一道生死关。

叶天卉知道,自己必须在巨浪来临时,用尽所有的体力来拼出一线生机。

她一旦松懈,便会被狂猛的海浪吞没,瞬间消逝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。

她也知道,自己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。

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,仿佛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吐纳。

每个人终究都会死的,叶天卉并不是没有死过。

上一世的她,最后结局应该也是葬身大海之中。

她出生将门,虽身为女儿家,却喜好骑射,十四岁时跟随父亲抗击敌军,便已经立下战功,十七岁那年,便已受封四品司金中郎将。

及至二十四岁,她屡立战功,被封辅国将军,二十五岁那年,她奉旨巡边疆岷州,却遭遇蛰伏已久的北狄军,被困于凤凰山,她连发七道急函请求粮草兵马支援,却不曾盼来半点音讯。

最后树无皮,草无根,无粮可食间,她宰杀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御赐坐骑给大家分食,之后带领瘦骨嶙峋的亲信冲了出去。

只是她终究败了。

她身为辅国将军,年纪轻,又是女儿身,自然很清楚兵败被擒之后的下场,所以四面楚歌之时,她纵身一跃跳入大海。

后面的种种她不记得了,不过终究应该是死在海中。

她还记得,她在跃下的那一刻,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——饿。

这种饥饿的记忆像是烙印一样刻在她的灵魂中,以至于她转世为人后,在自己稚嫩的哇哇啼哭中,她第一个印象就是饿,还是饿,很饿很饿。

在投胎这方面,她好像总是欠了一点运气,这次她投胎到了一个饥饿的年代。

特别穷,穷到了整天挨饿,让她总疑心上一世坐困愁城的日子还在延续。

这还不是最糟糕的,更糟糕的是,她这身世很是有些波折。

最开始生下来后,她到底是一个小娃儿,身体软糯无力,视力也不好,周围的事情看不清楚,但是从自己那“妈妈”偶尔的言语中,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。

她出生时,这个国家才建国几年,而她那妈妈在建国前其实是大户人家家中自小养着的女佣人,建国前那家人匆忙过去香江了,唯独那家的三少爷和少奶奶因为当时外出,不曾跟着走,就此滞留在了内地。

那女佣人当时虽然嫁人了,不过也时常和那少奶奶走动。

过了那么几年,局势稳定下来了,香江的家人终于有了消息,要接少爷和少奶奶过去,当时少奶奶身怀六甲,马上要生了,只怕是禁不住长途跋涉,那少爷要留下来陪着妻子。

但是那妻子却劝说,好不容易批下来的申请,不能就这么浪费了,若是少爷先过去,回头再把妻子接过去终究会方便一些。

于是这家子就商量着,少爷先过去探亲,回头少奶奶生了就回来接。

谁知道少奶奶生下孩子后一命呜呼,恰好女佣自己也怀孕生了孩子,她便把两个孩子一起抚养。

之后少爷来接孩子,女佣瞒天过海,把自己的女儿塞给了少爷,而把那少爷家的女儿留下来养着。

叶天卉就是那个被留下来的小婴儿。

她生于五十年代中,她这“妈妈”日子过得不好,遭了不少罪,对她又不够疼爱,她自小便是在饥饿中长大。

叶天卉便觉得亏,特别亏。

上辈子她堂堂辅国大将军,饿到了几乎拎不起长剑,就连自己的战马都给人吃了。

这辈子她却依然还要挨饿,从小就挨饿!

叶天卉从三个月起就琢磨着怎么弄点吃的,一口气琢磨到了十八岁。

每每这个时候,“妈妈”便会对着叶天卉数落,会指桑骂槐一番。

最开始其实她也没盘算着得香江那边的好处,她好歹上辈子也是堂堂一辅国将军,既然重活一世,凭着自己的双手,哪怕去摆摊卖艺,还不能给自己整点好吃的吗?

可谁知道,她到底是想错了,这世道和她以为的大不一样,她便是再有一身功夫,也根本没有施展余地,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。

高中毕业那年,情况稍微好一些,她进了工厂当纺织工人,白天安分守己地干,晚上她就开始写信,写了信投出去寄到香江。

她知道自己那“妈妈”是万万不会给自己透露只字片语了,但自己小时候她可是念叨过一些,是以叶天卉多少知道那边的情况,她想着,投出去十封八封的,没准就能碰上。

然而她对那边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,她寄出去那些信犹如石如大海,根本不曾有半点回音。

她便想着干脆办理通行证过去香江看看,然而谈何容易,她鼻子不知道碰了多少灰,又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盘问,就那么厂里审批上面批,上面批了又回到厂里。

一来二去的,厂里都知道她叶天卉“不安分”,“异想天开想去香江”,之后“妈妈”听说消息,大怒,直接撕她户口本,说她一辈子别想过去香江了,还举报她,给她赖了一堆的罪名。

被名誉上的“亲妈”举报,她说什么都白搭了,人家那是大义灭亲,她说那不是她亲妈别人只说她是疯子。

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,没有户口本身份证明就别想拿到审批拿到通行证去香江,没有介绍信连出门都难。

三分钱难倒英雄汉,想她叶天卉也曾叱咤沙场,更曾殿前拜圣人,麾下十万大军,何等威风,谁曾想如今竟为一介绍信求爷爷告奶奶!

叶天卉被逼之下,便把在工厂做工积攒的一些钱全都取出来,一路南下来到了广东宝安一带。

她想过了,这天下再不是曾经的天下,她便是有上天入地之能,也根本没什么施展之处,倒是不如豁出去,渡到香江去找那个爹。

那爹若是能认下自己,自然是好的,自己能得个父辈照料,若是不认,倒是也没什么。

反正那香江一花花世界,听上去风气和大陆截然不同,到了哪里,她摆摊卖艺,或者去当个武打演员,再不济做个杂耍,凭着她这一身本领,好歹能混口饭吃,也比如今强行和这假“妈妈”绑在一起,每日站在那纺织机前要强百倍!

在宝安县,她得到了许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信息,更听说英国伊丽莎白女王诞辰,香江将大放边境三天,因为这个,数万人聚集在一起要涌往香江。

她没有和这些人混在一起,反而是独辟蹊径走了西线,需要游泳过去的这条线。

其实这辈子活到十八岁,叶天卉还没游过泳。

住在北京城,旱地儿,根本没那条件。

庆幸的是,上辈子她能上马也能下海,是个水性好的,这辈子又有晨练的习惯,从来没懈怠过,她有信心自己能游过这段海峡。

在出发前,她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。

篮球皮球都是违禁品,买不到,她便购置了许多乒乓球,将那些乒乓球用细麻绳绑起来,这样能增加浮力节省力气。

要想事成,最重要的还要知道天气和潮汐规律,如果赶上退潮时下水,漂到中间慢慢游,之后正好借助涨潮把自己送上岸,就会很顺利,但是如果涨潮下水,那就事倍功半了。

只是这些信息相关部门都是视为机密,不会向市民公布,她只能自己观察。

她观察过一段,终于摸准了潮汐规律,挑了一个合适的时候下水。

可谁知道,天算不如人算,她竟然赶上了海上的狂风暴雨!

只能说,她虽然也懂得观察天气,但是对于这海上气候并不熟悉,也摸不透。

只是天公不作美,竟然遇到了这狂风巨浪。

她拼命告诉自己,她不能放弃。

她曾在疾风劲草中狩猎于凌源,角弓鸣响意气风发,也曾经在漫天黄沙中马踏阳关,远眺荒野看那千里暮云。

她是叶天卉,被万千敌军围困于峭壁之前依然生死不惧的叶天卉。

她重活一世,这个世上一定有很多美好等着她去领略!

香江的大白馒头在等着她,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?

死了,漂浮在海面上,被拉尸佬捡去,埋了她去领那十五块钱!

她怎么可以死!

她头发脸上都是水,在那泛着腥咸味的海水中,她仿佛看到前方远处有朦胧的灯光。

在溅起的浪花中,那灯光迷离得仿佛奈何桥上那种飘忽摇曳的灯盏。

她想,也许那就是香江的灯了。

她已经距离岸边不远。

只要上了岸,她就成功了。

谁知道这时候,一个浪头打来,冰冷咸腥的海水兜头浇下,叶天卉绑在腰际的乒乓球在海水中摇荡得厉害,连带着叶天卉也犹如一片破败的树叶,被海水卷起又放开。

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,没有任何感觉。

她累了,要死了。

这个念头犹如水草一样将她困住,她心中最后撑着的那口气松懈了,她想随波逐流,想干脆就这么死去。

她感觉那湿冷的海水浸入她的口鼻,感觉自己的头发扑打着自己的身体,她想,上一世她纵身一跃入深海,最后本应该也是这样的感觉吧。

果然这就是她的宿命。

又是一个巨浪卷来,她放弃了挣扎。

可就在这个时候,在那呼啸的海风中,一个声音是那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。

“卉卉。”

一个分明温和却又蕴含了无上力量的声音,遥远而熟悉。

这一瞬间,犹如被神明点中,叶天卉一个激灵,陡然清醒过来。

她奋力挣扎着自那汹涌的海水中挣扎出一丝喘息的机会,她仰起颈子看天,天上一道闪光划过,瞬间将这一片海域照得犹如白昼。

她仰着脸,用双腿狠狠一蹬。

海浪滔天,水花四溅。

她想,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下。

叶天卉躺在湿冷的沙滩上,耳边是地海浪怕打着海岸的声音,冰冷而残酷。

天已经蒙蒙亮起来,远处的天空惨淡一片。

她知道她应该爬起来继续往前走。

按照方向来算,她如今应该是在香江的元朗区,只要爬起来,穿过元朗区,进入市区,她就成功了。

现在香江施行抵垒政策,只要能抵达市区,或者接触到香江的亲朋,她就能拿到香江身份证在这里居留。

但她确实累了,她想休息一会。

闭上眼睛,她想起自己被泡在冰冷海水几乎丧失斗志时,听到的那个声音。

那是圣人的声音。

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听到了圣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。

对于那位神威浩荡的帝王,她一直觉得他心思过于深沉,她从来看不透。

为什么七封急函都换不得半点回应,他是分明要她死吗?

他到底是忌惮她手握兵权,只是隐忍不发罢了?

还是说,岷州之行其实就是他为她设下的天罗地网,凤凰山本就是她的葬身之地?

只是这些终究不可能知道了。

她一觉醒来,自己成了哇哇啼哭的婴儿,每日饥饿难耐,受尽折磨,等好不容易长大一些,挣扎着认了字,迫不及待在那贫瘠的图书馆藏书中,翻找着曾经属于自己的那段历史。

然而翻遍了历朝历代,也偷摸着问了一些历史教授,她终于明白,如今记载的历史中并没有大昭的痕迹。

这个世道有莽莽黄沙,也有苍苍关山,却没有那个曾经足踏乾坤执掌天下的帝王,更不曾有她叶家百年武将征战万里的传说。

叶天卉用了很久才终于明白,岷州坐困愁城四个月,凤凰岭下纵身一跃,那只是印在自己大脑中的记忆。

甚至可能,都是一场梦,根本不曾存在过。

她有了新的人生,存在于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
一阵海风吹来,九月的天冷得厉害,衣服已经湿透的她打了一个喷嚏。

她翻了一个身,到底爬起来。

她先摸了摸绑在小腿上的塑料袋,那是在宝安县小卖铺买饼干时的包装袋,她把自己手头的家当全都放进去,包严实了,然后用布条绑在了小腿上。

里面有些港币,并不多,只一百多港币,是她这几年慢慢积攒下来的钱,在黑市里偷偷兑换了港币。

如今摸过去,所幸这一百多港币并没有丢,完好无损,这是她接下来在香江生存的本钱。

除了那二百港币,还有两块朱古力,是她花了高价钱买到的。

最近那谣言盛行,不知道多少人都想冲线过去,那边小卖铺的各种食物都卖光了,为了或者两块巧克力她花了不少钱。

不过一切都很值得,她现在又冷又饿,急需补充体力。

她将那朱古力咽下去,太甜了,吃下去口渴,她用自己的手捧起来接住些许雨水来喝。

吃喝过后,到底是多了一些力气,她重新将那二百港币藏妥,她又从左边的小腿抽出一把小刀来,很小的一把,只是普通的刀,不过到底是一把刀。

她用那把刀割断了身上帮着的乒乓球,那乒乓球都是用牛皮细绳编织在一起的,为了不至于被冲散,她编织得很细密,如今倒是要花一些功夫来割断。

等割断过后,她又将身上粘着的水草和杂物都清理过了。

清理时,她还捡到一只黏在衣服上的小虾,很小的一只虾,透明的,在她手心里乱蹦跶。

她觉得这虾可怜,一时看向那海面,却见凌晨时分的海面灰蒙蒙的,那海浪一波波地拍过来。

她踩着沙子,往前走,在一片海浪冲过来时,将那小虾给放生到海中了。

上辈子她征战沙场时,杀过不知道多少性命,从来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人,不过此时,在自己经历了这么一场艰难后,竟觉得众生不易,既然遇上了也是缘分,给它一条活路吧。

离开海岸,她开始往前方那片农田走去。

谋定而后动,知止而有得,在决定走这条路前,叶天卉是做过周密筹备的,她不光准备了港币,积攒了乒乓球,防水塑料袋,又搜集了不少消息。

她特意背下了走线图和地形图,也搜集了其它一些信息。

她边走边观察着地形,判断自己如今在香江的元朗,这元朗是香江最西北的一个区,三面环山的平原地带。

而按照香江政府如今实施的抵垒政策,他们这些人需要逃到界限街以南,或者找到香江的亲戚,这样就能去金钟的入境登记处,申请成为香江合法居民。

她是没什么香江亲戚的,那她就必须抵达界限街,这界限街在深水埗区的大埔道,距离这里约莫二十多公里。

在这个过程中,她只要躲开巡逻队,不被香江警察抓住遣送,那她就能胜利了。

不过显然,靠她自己跋山涉水走过那二十多公里并不容易,一则她并不熟悉这里地形,二则她的衣着只怕是带着浓重的大陆乡土气息,这里的香江人会一眼认出来,听说对于内地过来的,香江人大部分人比较友好,但巡逻警却不会留情,她并没有把握不引起巡逻警的注意。

那么对于她来说,最好的办法是找当地的蛇头了。

在三十多年前,香江其实属于深圳宝安县的一部分,香江和深圳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这些年宝安县前往香江的犹如过江之鲫,由此自然也诞生了一些从中牟利的。

那香江蛇头就是帮衬着大家伙过去香江的,他们收了钱就会办事。

叶天卉在深圳混了这些日子,左右打听,也设法得到一个元朗当地蛇头的联络方式。

不过她首先得联系到对方。

这时候大雨已经转成了小雨,细密的小雨落下来,叶天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便迈步往岸上农田的方向走去。

这边估计是香江的郊区,比较偏僻,乍看过去,青山绿水,还有农田水塘,在那细雨之中倒是很美,一切都和大陆的乡野并没区别。

唯独不同的是,可以看到一些公路修建的痕迹,听人说,这元朗最近在打造元朗新市镇,说是要造桥修路,现在看来果然是的了。

她这么望着走着,便见到那边一位阿婆,竟是穿着大襟儿褂子,下面是抿裆裤,脑后头还梳着纂儿。

她有些意外,不过又没什么意外的,看来这香江虽是繁华之处,但也有依然保持着和大陆一样农村传统的地界。

那阿婆举着伞,胳膊弯里挎着个篮子,正往前走,冷不丁看到叶天卉,也是意外。

阿婆显然一眼看出叶天卉的来历:“唔好嚟啦,嚟呀,啹喀兵捉返去架,返咗嚟边啦!”

叶天卉以前不懂粤语,现在在广东也学了一些,虽然如今阿婆说得有些快她不太能听得懂,但是她知道“啹喀兵”是什么意思,那是英军雇佣的尼泊尔军人,英文名叫Gurkhas。

尼泊尔人骁勇善战,成为世界雇佣兵的翘楚,如今香江的啹喀兵由英国雇佣,负责驻守边境并维持紧急情况的。

她当下便用夹生的粤语比划着道:“阿婆,我想问问,阿婆有无电话,我要找亲戚。”

阿婆摆摆手,显然是拒绝的意思,叶天卉又问起这边的街道,她想去街道那里摇电话。

那阿婆看着叶天卉这样子,也就道:“我带你去。”

叶天卉听着,再次对这阿婆表示“唔该”,那阿婆摆摆手,让叶天卉随着她往前走,边走她边絮叨着一些事。

她口音很重,叶天卉半听半懂的,大概知道这些年阿婆遇到她这样的很多,大多是男人,也有不少淹死的,她好心,会给对方吃点东西。

不过阿婆显然是不赞同的,一再强调:“返咗嗰边啦,长命做长命食啦!”

叶天卉大概猜到,阿婆意思是得过且过吧,别来这里送死。

很快那阿婆带着叶天卉过去了她们村子,这村子有平房,也有两层建筑,灰瓦斜坡顶,已经看不出底色的白墙,村头堆着一些废弃的油漆桶。

阿婆指着那边的方向说:“嚟边是该,有电话。”

叶天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一看之下,也是意外,就在那有些年代的老旧村落后面,则是高楼大厦,还有各色招牌,一看就是资本主义纸醉金迷的味道。

阿婆从家里拿出来一双旧布鞋,又找了一件发黄的白色短袖衬衫给叶天卉,叶天卉没鞋子,身上衣服又湿的,黏糊糊冷飕飕的,正难受,如今得了这衣服,真是雪中送炭。

得了这些,叶天卉也不敢再耽误阿婆,郑重谢了这位阿婆。

阿婆听着叶天卉的话,其实也是半懂不懂的,不过她显然有些担心,东张西望的,看看没人,示意叶天卉赶紧“你去啦”。

叶天卉也不好再耽误阿婆,再次“唔该”过阿婆,便赶过去那街道上。

眼看着有了希望,她走路也快,没多久来到街道上,却见这边已经是和大陆完全不同的风光了。

大厦林立,街道两边遍布招牌,到处都是卖各样吃食衣服的,也有一些电子产品,逛街的人穿的衣服五花八门。

有些比较朴实,和大陆人差不多,但也有一些特别时髦。

叶天卉还看到一个高挑的年轻人,白衬衫牛仔裤,留着短发,戴着墨镜,时尚得惹眼,唯一奇怪的就是分不出男女。

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,街道上许多食店都冒出热气,香味直往叶天卉鼻子里钻。

她一眼看过去,有卖荣华饼的,有卖老婆饼的,也有牛腩面、炸鱼皮和凉粉等。

叶天卉看着这些,直流口水,不过她控制住了。

刚才那位阿婆提起的啹喀兵,他们的驻地就在元朗一带,所以这一代应该也随处可见啹喀兵或者他们的家人。

叶天卉明白,自己务必小心,免得因为他们注意。

她先到了一处角落,从绑腿中取出来两张十元的港币来,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在街道上,就像这边普通的市民一样,也许是那阿婆的衣服起了作用,倒是没人察觉到什么不对。

她很快溜到了一处转角,那是一家首饰店铺的橱窗,有一个老爷子就在拐角处卖报纸杂志,旁边还设置了一个电话亭,看上去是摇电话的地方,当下拿了钱上前表示要摇电话。

老爷子慢悠悠看了她一眼,没说什么,接过来钱找零了。

叶天卉摸到电话后,很快拨通了记忆中的号码,电话那头是一个很粗声粗气的声音:“你揾边个呀?”

叶天卉这会儿也不想说粤语了,她拧着舌头说话太累。

当下直接道明来意:“我是大陆来的,我想抵垒。”

那边一听这个,自然懂得很,当即也尽量用了普通话:“你有唔有钞?”

叶天卉:“你要多少钞?”

那蛇头道:“一千港币。”

叶天卉:“……”

这么多!放在大陆那都是一万块了!她如果有一万块她干嘛来什么劳什子的香江!

她深吸口气:“我没有这么多钱。”

那蛇头却道:“那你有多少?”

叶天卉:“本来有二百,现在花了五十块,只有一百五十了,算了我找别人吧,你太贵了。”

那蛇头:“你是唔是女仔?”

叶天卉:“对,是。”

蛇头:“可以先给一百五十块,另外八百五先欠着。”

叶天卉微挑眉:“那也行。”

双方谈妥,于是对方详细问了叶天卉所在的位置,说他马上来接她。

叶天卉趁着这个时候,找了一个公共厕所,快速地将自己剩余的几十块港币都藏好了,只留了一百五十块,如果蛇头来了就给他。

自己不可能分文不剩,那不得饿死,但也不能让蛇头知道自己身上有钱,这些蛇头都是和当地一些势力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,自己长得也挺好看的,万一他们起了歹心呢。

重新回到报摊,那蛇头还没来,叶天卉无聊,便去看那些杂志,那些花花绿绿的,有漫画书,也有马票和字花等,是不同于大陆报纸的严肃和正经。

叶天卉翻到杂志那一栏,那杂志有《武侠世界》,有《老夫子》,还有一本是《香江名流》。

而就在那《香江名流》的封面上,放着一位摩登女郎的照片,旁边那些大小标题赫然仿佛是“顾叶两家联姻,叶文茵猛捉金婿”。

叶天卉很快找到对应的页,翻开来看,这香江用的是繁体字,和她以前朝代用的字多少有些像,她倒是很容易看懂。

这叶文茵赫然正是自己那“妈妈”的亲生女儿,也就是顶替了自己前往香江的女儿,这篇报道就是讲她的。

上面听到,因为顾老爷子和叶老爷子有些渊源,两家是曾经订下亲事的,接下来要联姻,而根据媒体拍到的照片,就在前一日,顾家的孙少爷顾志镡和叶家的六小姐叶文茵一起参加了某个晚会,疑似他们在拍拖,如果这样的话,那叶文茵估计要嫁入顾家,成为顾家少奶奶了。

她继续往前看,下面则详细讲述了顾家的来历,顾家的资产,看不太懂,不过大致知道,这顾家是有钱人,不光有钱,也有地位,大概类似她那个年代的国公爷那个级别了。

叶天卉又重新看了看那封面,封面上的叶文茵头上抹了发胶,烫着卷发,穿着很时尚的松糕鞋,还戴了金灿灿亮晶晶的项链,看着还挺好看的。

叶文茵的旁边则是顾志镡,那顾志镡生得——

叶天卉认真看了一番,想着这顾志镡也太好看了。

他眉眼仿佛细致描绘的工笔画,肌肤却似上等的冷白瓷,有着线条分明的下颚以及修长的颈子,着一身很是时尚昂贵的白色西装,气质绝艳。

这样的一个男人站在叶文茵身边,高贵优雅,简直就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。

叶天卉小时候捡破烂卖钱,她捡到过别人家偷偷扔掉的连环画,西方连环画上有些彩色小人,那上面的白马王子就长这样的。

她一直以为这都是画出来的,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这么漂亮的人,没想到真的有。

不过这顾志镡显然是个高傲的性子,看上去目空一切,颇为张扬。

叶天卉正看着,就听旁边一个声音说:“是你吧?”

她顺着那声音看过去,便看到一个穿了花衬衫胳膊带着刺青的主儿,还剃了挺白亮的一个脑袋。

她点头:“是我。”

蛇头打量着叶天卉,视线快速扫过她的身段,之后舔了舔腮帮子:“跟我过来。”

蛇头把叶天卉叫到了一旁,仔细聊了聊,很快摸清楚了情况。

蛇头叫李三,李三在当地多少有些门路,可以带着她这种从大陆过来的人去市中心,但是要收费,李三的价码是一千港币。

他看着叶天卉,道:“不过我们也不光看钱,也讲人情。”

叶天卉:“哦,人情?可是我们不认识,我们没人情可言。”

李三看着叶天卉那不上道的样子,很无奈地耸了耸肩,之后才道:“相逢就是缘啦,你有一百五,先给我,你再写一个八百五十块的欠条,我不收你利息。”

叶天卉困惑:“可是你又不认识我,我也没保人,万一我不还你钱,或者一直没钱还你,你不是赔本了吗?”

李三听这话却笑了:“在香江这地界,我想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,欠我钱的,怎么都得还,至于你——”

他的视线从叶天卉的脸往下,掠过那微起伏处,最后盯住那细细的腰。

他笑着说:“年轻好女仔,怎么就挣不到钱呢?我不怕等,可以一直等,我很放心啦。”

叶天卉听这话道:“我就是怕我不小心坑了别人,怕你吃亏,既然你不怕,那我就放心了,不过你也不用担心。”

她认真地保证道:“我这个人从来是说话算话的,一般来说我也不会随便欺负别人。”

欺负?

李三听叶天卉这一派天真的言语,只觉得好笑,这大陆妹可真是纯,长得也够味!

两个人既然谈妥了,叶天卉把自己的一百五十块交给了李三,又给李三写了一份欠条,欠条还规定了利息,叶天卉看着那利息,年息百分之二十。

她问李三:“年息百分之二十?”

李三点头:“是。”

叶天卉:“你确定?”

李三:“都是这个价钱,没多要你。”

叶天卉笑了,她笑望着李三:“我就是怕你觉得太低了,不过既然你觉得好,那也行,就百分二十吧。”

李三:“……”

这大陆妹怕不是傻了。

不过李三也没再说什么,当下带着叶天卉往前走,很快走到了一处油腻腻的修车厂,他抽着烟,和对方说了一番,用的粤语,口音很重,叶天卉听不太懂。

那些人还好奇地看向叶天卉。

叶天卉感觉,他们的目光也和这修车厂遍地的油污一样,油腻腻的。

很快李三便带着叶天卉上了一辆旧面包车,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:“带你去市区。”

叶天卉以前只坐过公交车,现在看到这车也是好奇,又趴在窗口看着,那面包车一路驶入繁华之处,只让叶天卉看得不挪眼。

香江市区高楼大厦,来往车流络绎不绝,街道上随处可见大招牌,让人看得眼花缭乱,不仅如此,那巴士上竟然都贴着五颜六色大广告,什么李锦记,什么阿华田麦乳精,还有修车的卖电器的,全都是繁体字。

她看得眼睛都不够用了,心里想着,果然是花花大世界,是她曾经那个年代不能比的,也是如今的内地不能比的。

来此锦绣之地,大展身手,做出一番事业,快意享受人生,吃香喝辣,这才不枉她重活一世。

李三看她睁大一双眼睛,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,越发好笑。

谁知道这时候,叶天卉突然好奇地问:“那是什么?那些人在做什么?”

李三不在意地道:“也没什么,就是街道吧。”

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看过去,一看之下,他也是惊到了。

却见那边桥底下乌泱泱的人,拖家带口的人群,一个个灰头土脸的,还有人脸上挂着彩,沾着泥。

看那穿着,这分明是一群大陆人!

这些人就从街道上走过,浩浩荡荡的,犹如蝗虫过境,竟然丝毫不曾惧怕警察的样子。

李三目瞪口呆:“这,这——”

他长这么大,没见过这场面!

叶天卉却是瞬间明白了。

因为那个伊丽莎白的谣言,不少大陆人都听信了,据说几万人冲向香江,这些人自然会有不少人死了,但人数太多了,还是有很多人冲到了香江。

她顿感不妙。

这世上的捷径,或者说孔子,是给少数人钻的,若是人数一多,变成了人人有份,那这捷径也就被踏烂了。

只怕是那“抵垒政策”要黄了。

这时候,又看到一些香江警察过来,要拦阻那些人,前面道路乱糟糟的,堵起来了,根本没法走。

李三咬牙,骂了一声,只好调转方向,到了一处早餐店旁:“先等等。”

叶天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,只能点头。

李三带着叶天卉下车,找到一处饭店外,却看到饭店里正放电视新闻,正好在播报这件事。

原来今天几万人冲击边境线,港英当局对此事反映强烈,试用了各种手段进行围堵搜捕,在边境线成立了“军警联合指挥部”,甚至出动了部队、直升飞机和军舰昼夜巡逻。

可是即使这样,依然没能挡住,有大批的人涌向了香江街头。

如今当局已经开始严查,试图将这些人全部遣送回去,并且告诫居民,不可私自窝藏,一番发现,便有罚款。

李三听着这个,那张大的嘴巴都没合上。

他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,自从当局出了“抵垒政策”,他这钱一直挣得很顺当,怎么突然这样了?

他当下不敢声张,赶紧往前溜,很快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,叶天卉忙跟在他身后。

李三见四下无人,停下步子,看向叶天卉。

叶天卉眨眨眼睛,一脸无辜地看着他,那意思仿佛她很听话。

李三顿时来气了,狠狠地对着对着墙角吐了一口。

叶天卉小心地道:“现在,我们去哪儿?怎么办?”

李三皱着眉头,微抬起下巴看着叶天卉: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。”

叶天卉:“什么?”

李三:“当我的马子,我罩着你。”

叶天卉听着,明白“马子”就是对象的意思。

她摇头,认真地道:“我不想当你的马子,我又不喜欢你。”

李三看着她那依然一派天真的样子:“那行,你走吧。”

叶天卉:“走?可是你不是要带着我去市区吗?”

李三只觉得叶天卉太蠢了,他不耐烦起来:“你眼瞎了,看不到现在街道上是什么情况,你想连累我吃官司?”

叶天卉:“可是我们都说清楚了啊,我钱都给你了,欠条也写了,你这会儿让我走,那我怎么办?我人不生地不熟,孤苦丁零的,你想让我被抓走吗?”

李三:“滚!我哪知道你怎么办!”

叶天卉几乎不敢相信:“你竟然想坑我?”

李三好笑:“就坑你怎么了!我没说把你硬拖回去当马子,我很有良心了!”

叶天卉确实有些不敢相信,这人怎么可以这样,他竟然出尔反尔。

竟然坑她!

叶天卉微挑眉,看着李三:“你不管我了?”

李三:“管你?你陪我睡几晚,我睡舒服了,我就管你。”

叶天卉:“你也不还我钱了?”

李三:“还钱?进我口袋里想出去?你做梦吧!”

说完他就要走。

叶天卉却上前追着不放:“不行,你必须还我钱,还有我的欠条,你得给我,不然我不走。”

李三:“你他妈的有病!”

叶天卉:“你真不还我钱了?”

李三:“谁欠你钱?你想找谁找谁,别找我!”

他这话刚说完,就见叶天卉突然抬起拳来。

他惊讶,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自己鼻子已经挨了一拳,只打得鼻子酸麻涨,之后就是龇牙咧嘴的疼。

他不敢置信:“你,你竟然打我?你知道我是谁吗?你——”

一个大陆小妹妹仔,竟然打他??

叶天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:“我管你是谁,你骗我钱,看我不打死你。”

说完,她上前又是一拳。

李三也不是吃素的,气恨之下,连忙回击,然而,看似柔柔弱弱的叶天卉,竟然有力气的很,没几下,他竟然被叶天卉反剪着双手按在那里,被她一通狂打,只打得嗷嗷低叫。

叶天卉:“你不要太大声,就算疼也不要太大声,不然警察来了,我会被遣返,但你也得受罚,你小声点,忍忍吧。”

李三鼻涕眼泪一起流,听到这话,流得更凶了。

这是什么大陆妹,她眼看要把自己打死了,还能这么好心好意地劝着自己!

谁知道这时候,叶天卉又是一拳:“我的钱呢?”

李三颤巍巍地道:“在,在口袋……”

叶天卉便俯首下去,从他口袋里找了找,果然找到了自己那一百五十港币。

不过她并不放过李三,又继续翻了他其它口袋,先找到一袋老婆饼,是没拆封的,叶天卉现在饿得要命,正好赶紧收为己有。

她又翻找,竟然发现有一个钱包,里面是自己那欠条,还有成摞的港币。

她先把欠条收起来,之后数了数那港币,竟然是八百多港币。

这蛇头这么有钱。

她直接将那八百港币连同自己的一百多都收起来:“行了,你走吧。”

李三瞪大眼睛:“那八百是我的,那是我的钱——”

这大陆妹竟然抢钱?这不是抢钱吗?

叶天卉听闻这话,直接抬起脚,狠狠地踩在李三胸口,李三脸色煞白,疼得发不出声音。

叶天卉垂眼,看着地上的男人:“拿你几个钱怎么了,我没要你命,那是我好心,你不是应该谢谢我吗?”

李三疼得眼花缭乱,他艰难地抬起眼,看向叶天卉,只觉原本柔弱的大陆妹,此时竟然有着一种冷沉沉的气场,就好像她是杀伐果断的将军,就好像她掌控了世间多少人性命。

李三后背发凉。

他突然想起叶天卉最开始说的话,她说她总怕她坑了别人让别人吃亏……

当时觉得这大陆妹单纯,现在他懂了……

他哆哆嗦嗦地道:“女侠饶命,女侠,那些钱你都拿走吧,都拿走吧,都是你的了,我谢谢你!”

叶天卉满意地点头:“好,既然你愿意送给我,那我就心安理得了,我早说过,一般来说,我是不会随便坑别人的。”

说完,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
不过走到一半,她又回来,对着地上已经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李三,诚恳地道:“唔该。”

李三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叶天卉揣着那一大沓的港币,拎着那袋老婆饼,快速地沿着小路离开。

刚才跟着李三过来这边的时候,她也在留心观察地形和情况,现在她知道周围巡警的分布,知道怎么躲开那些巡警保证不被发现。

她先找到一处偏僻的拐角,这是老旧瓦房和旁边新式高楼形成的拐角,那瓦房的墙皮斑驳陆离,还用白石灰刷出方形区域,上面密密麻麻写了黑色或者蓝色繁体字,全都是广告。

叶天卉打开那老婆饼,那老婆饼原本应该是酥的,现在已经有些压碎了,不过味道依然很好,里面是甜的,很香。

一共四个老婆饼,并不大,叶天卉馋得直流口水。

从蛇口出发的时候,她是吃饱了的,但是她在海水中泡了几乎半夜,已经耗尽了体力,事后一心想着联系蛇头,又怕引起别人怀疑,根本没敢买什么吃的,如今肚子已经空荡荡的了。

她拿着老婆饼,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。

好吃,真香!

大口吃饭的感觉太满足了,不用花钱抢来的老婆饼更是香!

一番狼吞虎咽后,她吃下两个老婆饼,体力得到补充,她感觉好多了。

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啃着第三个,一边想着刚才痛打李三的种种。

这些年她其实有意锻炼自己,会在晨间或者晚上时候偷偷练武,所以身体素质还行,只是没实战过,心里没底,如今大概心里有数了。

重活一世,她宝刀依然在,两个老婆饼下肚,十个李三在她跟前,她也不必惧怕!

一时又想着,这到底是太平盛世,像她这样的,并无用武之地,不然就算不干别的,打家劫舍,劫富济贫,也能混口饭吃吧。

这香江凭着武艺倒是能混,比如赌场酒店的打手什么的,但是她又不太想和那些人搅在一起同流合污,说来说去,还是得有个生财之道,也好养活自己。

要不然,只想依仗那劳什子亲爹,谁知道靠谱不靠谱。

自己已经给那亲爹写信,写了那么多,却没个回信,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没收到。

但无论哪一种,都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
装傻的话,说明这亲爹无情无义;没收到的话,说明这叶家豪门关系错综复杂。

自己的信投进去,竟到不了当事人手中,这必然有些缘由,怕不是有什么利益纠葛。

她又想起那叶文茵。

才十八岁,很美的一个姑娘,是香江这花花世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。

如果论赤手空拳和人打架,或者乱世之中求生,她必然是万万比不过自己,但是到了这豪门之中,打扮得精致华丽成为豪门联姻的工具,人家怎么都比自己有优势。

这种事,她也不是没遇到过,上辈子她若要嫁国公之子都是门当户对易如反掌,甚至还有机会入主东宫——事实上当年但凡她点头,兴许她还有母仪天下的机会。

可她心里明白,自己并不适合这种生活,养在深闺的安逸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,必须遵守这个世界赋予后宫后宅女性的行为规范。

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,无论是她所处的大昭国,还是如今的大陆,亦或者是看似经济发达的香江,整个社会都是按照这个模式运行的。

所以她很清楚,自己干不了这种活。

就这点来说,叶文茵有很大的优势,她显然满足叶家这种豪门家庭对一个女儿的要求,她也能做到他们要求的,联姻,为家族争取更多利益。

如果这样的话,自己就算找上门,叶家会怎么对待自己,怕不是要嫌弃自己这不入流的女儿,毕竟不能带来什么利益,甚至根本就不认?

想象着这场景,叶文卉倒说不上多失落,她毕竟拥有上辈子记忆,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孩童,在她心里,“父亲”这两个字重如山,那是上辈子那个南征北战的铁血大将军。

至于这辈子的血缘至亲,没接触过,她并没有什么亲情的期待,自然也不会太在意。

她这么想着时,已经吃完了第三个老婆饼。

其实吃第一个和第二个的时候实在是香,香得恨不得一口吞下,但现在吃到第三个,她有些口渴了。

奈何也不敢去买水,只能先忍着,等吃完了再寻觅喝水的地方。

正吃着时,她突然感觉到异样,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。

她抬眼,顺着那视线看过去,便看到黯淡陈旧的老楼墙根底下,有一处看不出底色的垃圾桶,而垃圾桶后面,探出一个脑袋。

那是一个男孩,那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,他很瘦,也略有些黑,唯独一双眼睛墨黑湛亮,犹如暗夜中的一双狼眼,充斥着渴望。

叶天卉很熟悉这种目光,她曾经在流离失所的孩子眼睛中看到过,也曾经在饥肠辘辘的将士眼睛中看到过。

顺着他的目光,叶天卉看向了自己手中仅剩下的一个老婆饼。

被叶天卉发现后,男孩抿了抿唇,之后缓慢地收回了目光。

叶天卉默了下,才道:“你要吃吗?”

那男孩没吭声。

叶天卉又道:“其实我也饿了很久,我这四个老婆饼是用拳头抢来的,现在我吃了三个,不太饿了,如果你很饿,那这个给你吧。”

说完,她便起身,用塑料包装袋包起来最后一个老婆饼,放在了垃圾桶上面。

之后,她也没再说什么,迈步离开。

她走到瓦房一侧就要拐弯的时候,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:“谢谢你。”

对方用的普通话,但带着一些内地西部的口音。

声音很哑很哑,像是沙漠里的沙,干涩到没有半点水分。

叶天卉没有回头,直接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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